Vikaka

【盾冬】I'll be your home 中

冬兵遇见了瘦小的史蒂夫,并和他一起流浪。

大部分芽冬。

====================


哮喘。这是冬兵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他冲上去,惊慌失措地捞起史蒂夫的身体,只有这种时候他才真切地意识到对方究竟有多么弱小,干瘦枯槁仿佛一片风中的柳叶。

史蒂夫被他搂在怀里。“呼吸,史蒂夫,呼吸,上帝啊,”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罕见的生动,好像是另一个人在说话,“我在这儿呢,史蒂夫,史蒂薇,呼吸,跟着我呼吸。”

史蒂夫只说了一个字:“冷。”

明明是闷热难耐的夏季,他看上去如坠冰窟。冬兵慌了,他第一个反应是抱来所有的毯子裹紧史蒂夫。这样不行,他想。如果寒意从体内而来,那么再多的毯子也无济于事。他把屋里所有的抽屉打开,想找到一点取暖设备。什么都没有,这间旅馆的设施简陋得就像四面透风的茅屋。

冬兵想到最后一个方案,没有选择了,他扔掉浴巾钻进毯子下面,里头的温度让他联想起冷冻仓,史蒂夫怎么能呆在这种地方?他搂住史蒂夫的腰,让他紧贴在自己身上。对方的肩膀剧烈地颤动起来,冬兵岿然不动,史蒂夫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被他封存在这个拥抱里,直到对方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血色。

“好冷。”史蒂夫说,几绺散乱的金发从他的额头垂落,冬兵完好的那只手接住它们,轻轻一拂,掌心顺着史蒂夫的头顶捋到后颈。对方喉咙里溢出一声含混不清的闷哼,胸膛起伏,对着冬兵的锁骨呼出一口绵长的吐息。

几秒后,史蒂夫忽然吻了上来。

冬兵呆住了,摇摇欲坠的顶灯投下来朦胧的黄色光晕,冬兵的手抖得像痉挛发作,像史蒂夫把症状传染到了他身上。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身压在了冬兵上面,双手拥着冬兵,不是很紧,就是那种若有若无的抚触。如果冬兵想躲,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挣开,还可以扼住史蒂夫的喉咙把他扔到地上。但是冬兵没有动。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长,冬兵的神智在外游离许久,恍惚间他觉得史蒂夫不该这么瘦小。史蒂夫应该更壮实一点,更高大一点,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抱住冬兵,吻到浓烈时,他宽厚的双掌会逐渐下移,包住自己的两瓣臀部揉搓。而自己会发出幸福的呜咽,他在说史蒂夫,来吧,继续,史蒂夫。

还有二十分钟就集合了,你确定可以?

当然,我们速战速决。

一吻结束,史蒂夫依依不舍地与他分开,翻身滚到另一侧。冬兵的视线追随他,他从玻璃窗的反光中看见自己混沌的双眼变得湿漉漉的,更像一个陌生人了。也许史蒂夫就是会把冬兵变得不像他自己,不像武器,不像资产,像一摊稀奇古怪的、破碎的、拼不出形状的玩意儿。

“不该这样,”他小声对史蒂夫说,“我们不该。”

“我是个幻觉,”史蒂夫把手枕在脑袋下面,“幻觉做什么都可以。”

冬兵呆了一会儿,他发现史蒂夫说话总是这么理直气壮,好像他是全世界的权威。冬兵觉得不能再和他僵持,于是他问:“还冷吗?”

“好多了。唉,你不知道,刚才真是太突然了,布鲁克林的冬天都没这么冷。”

“布鲁克林?”冬兵问。他知道这个地方,但没什么印象。

“我说了布鲁克林吗?”史蒂夫一脸迷糊。他们面面相觑,半晌,对方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好像听过,但是想不起来……算了,管他呢。”

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冬兵暗暗记下这个地名,也许有朝一日他得去看看。

 

史蒂夫牵着冬兵的手在街上走,像兔子牵着大型犬。他步履如飞,而冬兵耷拉着肩膀,看起来既不安又胆怯。两人错开半个身位,冬兵感觉手心全是汗,史蒂夫攥得如此用力,生怕他跑掉一样。周围的行人看不见史蒂夫,他们一定觉得冬兵很古怪,是个对空气说话的疯子。

“有什么好看的。”史蒂夫没好气的说,一路数下来,已经有七八个对着冬兵指指点点了。史蒂夫撇撇嘴,说话的样子总有些愤世嫉俗:“他们瞎,别理他们。”

“没关系。”冬兵回答。当他还是资产的时候,他也经常被人这样看。

……那他现在不是资产了吗?

突然冒出的问题让冬兵困惑地眨了眨眼。他从来没这么想过,冬兵不当资产,那他要当什么?

也许……巴基?

史蒂夫要带他去买衣服。资产——巴基不需要买衣服。但是史蒂夫固执己见,完全容不得反抗。他被拽到光鲜亮丽的服饰店外头,里头的白炽灯晃得他眼晕。冬兵不敢进去,窘迫地倚着墙一动不动。史蒂夫见状叹了口气:“好啦,巴基,这没什么可怕的。我陪着你呢。”

后半句话起了一些效果,冬兵扶着玻璃门定了定神,迈出艰难的第一步。店里空间不大,衣架与衣架之间的距离只够一人通过,而且这里的冷气开得太足了,一下子吹走了冬兵身上的燥热。冬兵抑郁的心情得到暂缓,他伸手触摸衣物,拿出他喜欢的那些,清一色全是黑色。外套,T恤,长裤,棒球帽还有一个双肩包,他抱着它们走近更衣室,锁起门栓。

史蒂夫在他试穿时伸手托着他的双肋:“对,手再举高一些,这衣服有点紧。”冬兵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史蒂夫推着他转了个身,一脸笑意:“很好看,你对着镜子看看。”

冬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衣服整洁干净,头发散发着洗发水的香味,脸颊依然苍白,一双灰绿色的眼睛好像玻璃球一样透明。如果史蒂夫觉得好,那这就是好。他的嘴角弯了一下。

付过钱后冬兵又回到街上,缩紧的肩膀舒展了一些,步态不再那么犹疑。“快看,我记得这个,”史蒂夫指给他看电影院的海报,上面写着“黑白影片展播”。“我们一起去看过,记得吗?”史蒂夫的眼中难掩激动,“1933年,那时我们才十五岁。”

冬兵无法想象十五岁的自己,也许是一个比较矮的杀手,小型杀手。“走吧,我们可以去回顾一下。”史蒂夫拽着他往里走。资——巴基不需要看电影。他照实说了,史蒂夫怀疑地打量着他,眼里掠过一丝笑意:“怎么会,你以前最喜欢看电影了。”

冬兵神情局促地揉搓着衣角:“是吗?”

“当然。”

冬兵抓了抓头发,史蒂夫又在他后背上轻拍一掌:“去买票,我等你。”

放映厅和想象中不一样,他以为人会更多一些,环境更嘈杂一些,而且还会听见胶片运转发出的嗡嗡声。他侧头看着史蒂夫,对方蓬松的金发好像触动了脑海中的开关,令冬兵眼底浮现出奇妙的闪回:更矮更瘦的史蒂夫,小一号的冬兵,两人欢声笑语的模样简直像另一个世界的人。后来闪回结束了,冬兵吞了口唾沫,他侧头望着坐在隔壁的史蒂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怎么了?”史蒂夫觉察了他的神情,“不舒服?”

冬兵摇了摇头。

“有一年我们偷偷在黑暗中接吻,”史蒂夫小声说,即便是黑暗中,冬兵也能看到他的耳朵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你主动的,我说你疯了,你吻完我笑得跟奸计得逞一样。但是我没告诉你你吻上来时我其实比你还激动,差点因为欣喜若狂犯了哮喘。”

“哮喘,”冬兵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史蒂夫的脸,“昨天……不是哮喘。”

史蒂夫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事。“我没有哮喘了,”史蒂夫微笑着摇头,“都治好了。昨天只是觉得冷。”

冬兵想问怎么治好的,又隐约觉得自己其实知道答案。“现在还冷吗?”他问。

史蒂夫摇头,冬兵又伸手试他的前额,完全是本能动作,后来他把史蒂夫的双手捞过来捂在怀里。电影放完了,冬兵完全没看进去。出去以后他还想把外套脱给史蒂夫,史蒂夫像个孩子一样捂着嘴发笑。

“别了,我又穿不上,”他说,“33年那次,看完电影你也把衣服给了我,然后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冬兵神情恍惚地想了一会儿。史蒂夫戳戳他的脊背:“还在等什么?”

“什么?”

“吃晚饭呀,你挑地方。”

资——巴基不想要共进晚餐。

呃。不想要?

需要?

想要?

到底哪一个?

他还没想明白就被史蒂夫拽走了。天黑了,街上人迹寥寥。他们没有去那些看起来富丽堂皇的餐馆,而是买了外带的烤起司和巧克力摩卡坐在路边解决。冬兵坐着,背倚着水泥墙,铁丝网投下来的暗影把他的脸切割成光影交错的几部分。史蒂夫站在他身侧,目光投向大街,手指自然而然地落进冬兵的发丝中不时旋绕。

这画面有点像一幅画。冬兵想。一副颓丧的画作,史蒂夫应该把它画下来。过后他又想,为什么他知道史蒂夫会画画?

冬兵觉得一阵眩晕,他知道他又要闪回了。这回的画面不太长,他只看到一间画室,史蒂夫把颜料倒在小盘子里。空气里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有点像洋葱,让人鼻腔灼痛。他起身把所有的窗户都推开,史蒂夫抱怨着:“风把我的画纸吹乱了。”

闪回结束了。冬兵低头喝了一口摩卡,嘴唇两边粘上一层白沫。史蒂夫忽然蹲下来紧贴着他,对方的脸色又变白了,头发里似乎挂着冰霜。

“冷?”冬兵问。史蒂夫点点头,冬兵低声骂了一句粗话,他扛起史蒂夫,开始往旅馆的方向跑。

进屋以后史蒂夫莫名又好了很多,不发抖了,只是有些虚弱。冬兵担心他会复发,又抱来所有的毯子压在史蒂夫身上。“没用的,”史蒂夫摇头,“我碰不到毯子,这没意义。”

冬兵站在床沿手足无措。“你过来,”史蒂夫拉住他的手,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来我这里躺下。”

冬兵照做了,他们头挨着头挤在一起。史蒂夫把嘴唇凑到他耳边:“给我一个晚安吻。”

“……我不会,”冬兵垂下眼睑,又说,“我试试看。”

他吻的很笨拙,偷偷瞟了下史蒂夫,很快又躲开。史蒂夫的手搂住他,抱紧他,一吻结束以后史蒂夫把头埋进他的肩窝。“我真想念这个,”他轻声说,“我真想念你。”

而冬兵,他只能长久地凝视着天花板上的一点,几次张口却又不发一言。数分钟后,史蒂夫亲亲冬兵的脖子,紧挨着他躺下。他突出的骨节硌得冬兵有点痛,但冬兵不会抱怨。

“睡一觉吧。”史蒂夫说。

冬兵闭上眼,心中默念:巴基想和史蒂夫同床共眠。

 

——“我们找到他了!美国队长!他就在冰层之下!”

 

翌日一早,史蒂夫消失了。

起初冬兵以为这只是暂时现象,但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史蒂夫始终没有回来。冬兵慌了,他想去找他,但又不知如何去找。史蒂夫是一团幻影,一团捉摸不定的烟雾,用手一碰可能就散了。“史蒂夫?”他只能徒劳地对着空气喊,“史蒂夫,你在哪儿?”

“史蒂夫,回答我!”

“史蒂夫!史蒂夫罗杰斯!史蒂薇——”

徒劳无功,史蒂夫真的不见了,可能不会回来了。冬兵挫败地抱住头蹲在房间里,试图理清这一切的因果。如果史蒂夫是他的幻觉……对,如果史蒂夫是幻觉的话。

史蒂夫不见了,说明他的脑子好了,不会再制造不存在的东西了。是这样吗?

也许真相就是这样。这是件好事,巴基变得正常了,巴基不再像个疯疯癫癫的呓语者。如果什么时候他又看见史蒂夫,那就意味着他又坏了。没有人会要坏掉的东西,没有人。

嗯……那么冬兵是希望自己“变好”,还是希望史蒂夫回来?

无法抉择。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房间里,脸颊湿润,他是哭了吗?他哭起来真难听,像一只濒死的狗。后来他倒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时眼泪已经被夏天的热浪蒸干了。他浑身都是汗,进浴室冲澡,换上新买的衣服。他出门,继续游荡,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没了史蒂夫,他连旅行的向导都失去了。他感觉脑子很空,从他离开冷冻仓算起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觉得他空白得就像恢复了出厂设置。他该去哪儿,去安全屋等待回收?

不,不。

他不想去,他一点也不想去。史蒂夫让他尝到“美好”的滋味,他以前不知道,不管是“美好”,还是“痛苦”,他都不知道。

但是他现在知道了。

湿热的风迎面吹向冬兵的脸,路灯挂在歪斜的行道树顶端,一只飞蛾扑簌簌落进冬兵的发梢,不多时,又来一只。冬兵用金属指尖托起一只飞蛾,眯眼打量它灰蒙蒙的薄翼和细弱的触须。一辆停在路边的卡车开走了,难闻的尾气灌入他鼻中。飞蛾挥动翅膀朝着街对面飞去,他的视线紧随其后,接着,他看见路边短促地浮现出一绺金色。

冬兵空白的脑袋里瞬间响起密集的嗡嗡声,像突然飞进一千只蜜蜂,显得杂乱而且热闹。他跑过去,双手胡乱地在空气里摸索着,下一秒史蒂夫凭空出现,他像是被人从高空扔过来的,冬兵被他砸得趔趄了一下,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滚到了一处。

“巴基?巴基!”史蒂夫看起来惊疑不定,他连衣服都没有换过,“巴基,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冬兵呢喃着,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他们拥抱了很久,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站起来,约定去吃晚饭。一整晚冬兵都心情不错,史蒂夫让他做什么他都乐意。这几天他都没好好进食,所以他在史蒂夫的监督下吃了一大份牛排,还尝试了他以前一点都不想碰的啤酒。

饭后他们在酒吧玩跳棋,史蒂夫会告诉冬兵他想把棋子下到什么地方。两个坐在对面桌的女人一面打量冬兵一面互相交流诡秘的眼神,她们可能觉得冬兵是个自己和自己下棋的神经病。但是管他的,冬兵懒得在乎她们在想什么。史蒂夫讲了一个关于火鸡的笑话,冬兵不可抑制地喷笑出声,接着史蒂夫讲了更多开心的事,他让冬兵大笑着趴到桌上。

冬兵享受这一切,他也在绞尽脑汁地逗乐史蒂夫,这让他说话的腔调变得温软,还有一丝油滑和轻佻。他甚至会用一些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片段讲笑话,比如四十年代的小酒馆,烟草、赌博还有墙上的海报——手握盾牌的傻大个。

回旅馆的路上他问起史蒂夫突然消失的事,对方只是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轻声说,但冬兵隐隐觉得对方只是不想说实话。

“别再突然消失了。”等他们依偎在一张床上时,冬兵忽然说。

史蒂夫并没有给他肯定的回答。“无论发生什么,”他只是轻轻摩挲着冬兵的脸,“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就开始颤抖,歪斜,坍塌。冬兵——冬兵什么都来不及做,他抓住了史蒂夫,但这无济于事。对方离去了,前后过程甚至没超过两秒。

“我会陪在你身边。”

话语消散在风中。

 

——“上帝啊,他所有的器官都休眠了,它们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不,他的大脑,他的大脑还活着!”

 

史蒂夫下一次出现已经是一个月后。

冬兵登上前往纽约的火车,他只是想看看史蒂夫提到过的布鲁克林。一个月来,冬兵正常进食,洗澡,旅行,仿佛史蒂夫还在他身边。冬兵认为只要他不改变任何事,他就能离自己消失的幻觉近一些,更近一些。

他也想过,如果他变得更好,他就更不可能见到史蒂夫了。

冬兵在一个中转站走下来,各色的人群川流不息,他站在广场上迷茫地发呆。然后史蒂夫就出现了,他坐在喷水池边,身边围满了白色的鸽子。冬兵定睛凝视很久才敢认他,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嗨。”冬兵走过去,语调温和。史蒂夫抬起头来,他笑了笑,也说了一声“嗨。”

史蒂夫原先的打扮不见了,变成了一身宽松的病号服。他瘦削的肩膀很难撑起宽大的衣服,冬兵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他的锁骨和胸膛。史蒂夫看起来并没有之前好,眉头拧着,但是他的眼睛依然那么纯正那么清澈,那么亮。

“好久不见。”冬兵声音干涩,他太久没说话了,下意识舔了舔枯裂的嘴唇。

史蒂夫“嗯”了一声,语气轻描淡写:“陪我转转?”

于是他们又一次在陌生的城市漫步,天黑以后他们手拉着手去往公园,在长椅上相拥。片刻后,史蒂夫开始急促地喘气,他说他不冷了,但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稳定。冬兵又一次伸手碰触他的额头,不烫,温温的。

“我可能要走了,”史蒂夫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他说话的时候,冬兵发现他的身躯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模糊,闪烁不定,仿佛劣质显示屏中的图像。冬兵立刻伸手抱住他,可他发现他又碰不到史蒂夫的身躯了,对方像一团夜雾似的凝在冬兵的臂弯里,冬兵不敢动,他怕他一动史蒂夫就散了。

“会的,”冬兵说,“我们会再见的。”他朝史蒂夫伸出两只手,金属的和凡人的,他假装他抓住了史蒂夫的肩膀。史蒂夫又颤了一下,他的神情越来越迷惘,几近梦游,眼眶里挂着一点模糊的泪光。他嘴唇微动,可能是想说再见。

冬兵直接吻了上去,再睁眼时,史蒂夫已经不见了。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凝望天空,长久静默不动。

我还是不知道史蒂夫究竟是谁。他想,但是我爱他。

 

“……又一记投球,是高飞界外球……与道奇队的比分是四比四平手……比分毫无悬念,这小伙子有能力让对方三振出局……”

史蒂夫醒了,模糊的梦境从他脑海里犹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他碰触自己的嘴唇,怅然若失。

 

TBC

 


评论(25)
热度(312)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盾冬盾无差\章节不全,请看置顶\或百度搜索“红星冬季轨道”

© Vikaka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