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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仿生人会梦见五角星吗 01(底特律AU)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提前开新坑了!

背景参考游戏《底特律 成为人类》

梗概:两个破碎的家伙互相救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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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午夜两点,巴基独自站在河堤上。他决定自杀。

时间倒退一小时,他在惠特与灰狗酒吧点了最后一杯威士忌。周围人来人往,烟雾缭绕,壁式投影正在转播棒球赛,“仿生人击球手欧吉夫初试身手就打出本垒打”,一阵嗡嗡声在酒吧里蔓延开来。巴基放下杯子,从窗外望出去,街道两边的房子都是青灰色的,霓虹灯泛着绿光、紫光、妖娆的蛇一样扭动的蓝光。他收回视线,左手托着酒杯晃了晃,纹身从袖子下面露出来。

酒保不是仿生人,他专注地看着巴基臂上的红星,笑起来。

“图案不错。”

“谢了。”巴基回答。

他起身,到另一个仿生人酒保那儿付了酒钱。对方不带感情的视线打量他,额角的指示灯平稳地转着圈。“慢走,巴恩斯先生。”他说。他的声线动听,有点像教堂唱诗班,他的脸也好看,可以去当电影明星。

仿生人总是很完美,各方面都是。

他出门,拉高衣领,躲避跑来跑去的嗑嗨了的年轻人。一男一女在用喷枪涂鸦,街道上到处是他们留下的痕迹,虚幻的,像是浮在半空中的一层光点。他径直穿过,光点在他周围凹陷又聚拢。“塑胶取代了我们。”它们在他身后组成文字。

巴基朝河畔走去。

他的电话震了震,他最后一次取出它,消息栏全是账单、账单、大量的账单,最早一条是他的面试通知:“尊敬的巴恩斯先生,我们很遗憾的通知您……”

他把电话扔进垃圾桶里。

夜风吹拂着他垂至肩头的头发,吹干了他脸上的汗,他的眼睛在黑夜中笼罩着混沌的暗影。他非常累,困,而且眩晕。他撑着河堤上的围栏,呆滞地望着泛起波纹的河水,他想,不如就在这里结束好了。

他跳进了水中。

 

河水弥漫着腥臭味,就像无数条藤蔓拽着他往下沉。它们往他嘴里灌,往他鼻子里灌,氧气被夺走了,他张大嘴,肺部灼痛。他的手脚不听使唤,挣扎着想要浮起来,他扑腾了一下,吸了一口空气,又坠下去。

下沉,下沉,一直下沉,脑袋磕到岩壁,要淹死了,这下真的可以死了,没有解脱感,他感到恐慌,求生欲,又一次挣扎,沉甸甸的衣服像岩石带着他下沉,什么都看不见,四周浑浊一片犹如没有底的枯井。要死了,他吐出一串泡沫,肺部痛得像要爆炸一样。

右手触到了什么东西,像分叉的铁棍,像树枝,不,是手,他本能去抓,那手就像沉底的骷髅一样徒劳地举着,他握住了它,却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它陷在河底的淤泥里,既不能帮他浮上去也不能托他一把。他的脑子几乎不动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胡乱挥舞着四肢,就像陷入癫狂的牵线木偶,可以了,只需几秒,只需几秒,他就能去和死神报道了。

那只手动了。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河底蓝光暴涨。巴基本能想要伸手挡住面前的强光,什么东西从淤泥里爬了出来,一只手,身体,脑袋。他看不清了,他榨干了肺里最后一点氧气,水流冲击着他,背部撞在什么东西上,触感很平滑。身体被托住了,他在上升,河水急促退去,空气,空气,空气。

他跌倒在河岸上,脏水沿着鼻孔和咽喉往外钻,他呛咳起来。

 

仿生人的眼睛是蓝色的,天空一样的蔚蓝色。

他没有皮肤,没有毛发,全身覆盖着无机质的白。那种纯白就像塑料的颜色,像巴基偶尔服用的药片的外包装,那些抗焦虑药,他的氟西汀、巴比妥、艾司唑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想这个,他翻了个身,坐起来,被河水浸透的衣物全部像一层沉甸甸的大象皮一样裹在他身上。他好冷。

仿生人只是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接着,他光滑的表皮开始“嘶嘶”作响,就像千万片细小的鳞片同时运作,它们循序渐进,由上至下,用人类肌肤取代了无机质的白色。当然,他也长出了头发,金色,让人联想起阳光和一望无际的麦田。

这下仿生人乍看上去与人类无异了,除了那双眼睛,完全的空洞,没有焦距。一些细小的代码在他的虹膜里运行,读取型号,系统,记忆,坐标,启动自检。巴基看不到这些,他们只是互相对望着,直到某一刻,仿生人稍微眨了眨眼。

“系统已重置。”他用平板的声调说,“出现错误,900a记忆模块缺失。”

“错误?等等,啥?”巴基拧起眉头,“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会泡在河里?”

“我是RK200,家政与个人助理型仿生人。”

“哦,行吧,随便了。”巴基站起来,他冷得要命,还累得要命,唯一的好事是他现在酒醒了也不怎么想死了,只想回家睡觉。虽然很感谢这个仿生人救了他一命,但和一块塑胶对话也太傻了,他不想管他了。

“我走了,你自己呆着去吧。”他说。

他朝家的方向走,仿生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什么鬼玩意儿。他回头,瞪他一眼:“找你的主人去。”

“请录入姓名。”对方说。

“什么?”

“请录入姓名。”对方机械地重复。

“你简直是我见过最啰嗦的仿生人,”巴基没好气道,“我叫巴基,行了吧,你可以滚了吗?”

“非常感谢,巴基,先生,选用RK200仿生人为您服务。”他说话像个卡带的录音机,“7856x生物组件,2394p生物组件已受损,900a记忆模块缺失,系统报错,供能不足,我需要修理,先生。”

巴基停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仿生人赤身裸体站在他身前,他比自己还高,但有那么一瞬间,巴基觉得他看上去像小狗一样楚楚可怜。

“我需要修理,先生,”仿生人一遍遍地重复,“我需要,帮助。”

巴基脱下湿漉漉地外套扔给他,他接了,利索地披在身上。他们两个看上去一定十分诡异,一个浑身湿透的人类,一个不穿裤子的仿生人。算了,见他妈的鬼去吧。

“我能怎么帮你?”巴基问。

仿生人低下头:“请登录我的名字,先生。”

巴基用了他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名字:“史蒂夫。”

仿生人微笑了:“谢谢。我的名字是史蒂夫。”

 

仿生人跟着他回家,坐在他的沙发上,视线机械地扫视着屋内。“随便你干什么吧,”巴基说,他很累,他只想睡觉,“出去记得锁门。”

然后他一觉睡到了中午。

醒来时浑身都是散架的,他还闻到了河水的腥臭,这足以证明他的记忆是真实的,他在河底泡了几分钟,还可能或许大概捡了个仿生人家政工回来。他的头疼,真疼,疼得像要裂开了,他的胃也疼,他感觉自己又要吐了。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走向卫生间,撞开门,竭力不去在乎洗手台边的污渍和地板上恶心的头发。扒着马桶,他差不多吐空了胃里所有的东西,那个冲水按钮上沾到了洗发水还是牙膏什么的,又黏又滑,他脚边还有一滩黑黄的水垢。

曾几何时他也是个体面的家伙,甚至还有一点点洁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成了这样,不愿去想,随便了。

他走出去,随便扯了张面纸擦着脸。史蒂夫端坐在沙发上,两腿并拢,左手落在膝上,嘴里像喝酸奶一样小口小口地吸着什么蓝色的东西。

“那是什么鬼玩意儿?”他问。

“早上好,巴基先生,”仿生人灿烂地笑了,他昨天可不是这样笑的,这种笑非常迷人,也非常虚伪,就是那种宾馆服务员用尺子比在嘴上专门训练的笑容,“这是蓝血,主要成分是釱310,它能给仿生人提供运转所需的能量。通常我们不需要直接摄入它,但我的肢体有破损的迹象,我大概失去了800cc的蓝血,需要补充。”

巴基听得一知半解,而且史蒂夫那个笑在他看来相当刺眼,他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不爽。

无视仿生人,他走进厨房,令人惊异的是他的流理台上放着一只盛着面包的篮子,他从没在自己家见过这玩意儿,这东西只出现在什么乡下老奶奶的碎花桌布上,放在他家,他感觉自己看到了鬼。

“这他妈又是什么?”他大声问道。

“黑麦面包,以黑小麦粉为主要原料,以酵母、鸡蛋、油脂、糖、盐等为辅料,加水调制成面团,经过分割、成形、醒发、焙烤、冷却等过程加工而成的焙烤食品。”史蒂夫说完站起身来,巴基惊疑地发现他穿着自己的T恤和长裤,尺寸小了,布料紧绷绷的,“您今天打算在这里用餐吗?”

“用什么?”巴基怀疑自己没听清。

“早餐,虽然现在是中午了,所以可以当做是早午餐,”史蒂夫替他拉开了一把椅子,按着他的肩强迫他坐下来。然后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块方巾,抖开了围在巴基的脖子上,“果酱还是黄油?”

“不,那个,等等,啥?”

史蒂夫闻言停下动作,用一种耐心而且慈祥的神情望着他,就好像巴基是个在课堂上吱吱喳喳的小孩。巴基深吸一口气,迟疑了一会儿。他得理清思绪,他的脑子太乱了,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他其实已经死了被关到了地狱的精神病院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你先告诉我,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史蒂夫又笑了,这一个笑和上一个完全一样,角度,上唇与下唇分开的距离,露几颗牙齿,完美复刻。“作为您的家政仿生人,我获取了你的ID: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巴基先生。”

巴基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你他妈刷了我的卡?”

史蒂夫歪了歪头:“鉴于您的存款不多,我只补充了部分生活必需品,其他还需参考您的意见。另外,蓝血和替换零件都来自模控生命[1]为注册仿生人提供的维修补给,我尚在保修期内,您不需要为此额外付钱。”

巴基一把攥过仿生人的衣领,拳头高举,几乎就要落下去,“我不需要一个塑胶保姆,更不需要你来陪我过家家,听到了吗!”

“您登记了我,”史蒂夫说,好像根本意识不到巴基把他抵到了墙上,“如果您想终止我的服务,建议您关闭我的电源,将我做废弃处理。”

巴基有点怔神,“废弃?”

史蒂夫平静地向他报出一串地址:“请将我送至此地回收。”

巴基感觉什么东西拧紧了他的胃,“那他妈是个垃圾站,”他沙哑地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觉得见鬼的难受,“什么人会主动要求别人废弃自己?”

史蒂夫的指示灯平稳地转着圈:“我是机械,不是人。”

几秒的沉寂,然后巴基松开了他,手垂到两侧。史蒂夫稳稳站定,绕开他,面色从容地走向餐桌,“果酱还是黄油?”他再一次重复道,好像他是一个运行中的扫地机器人,而巴基刚才做的只不过是不小心踢了他一脚。

巴基感觉空落落的。真见鬼,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如今,能满足客户情感及性生活需要的仿生人‘亲密伴侣’系列销量激增,越来越多的男女倾向于选择仿生人而非人类伴侣共同生活。目前模控生命销量第一的仿生人型号依然是家政型AX系列,他们能负担所有家事杂务,烹饪超过一万种菜式。此外,面向高收入人群的多用途机型,RK系列……[2]”

“球赛呢,”巴基摘下VR眼镜骂骂咧咧地扔到沙发上,“我他妈真的不想看这些垃圾广告。”

背后传来吸尘器的嗡嗡声,史蒂夫安静地收拾屋子,不发一言。巴基仰头后望,脖颈搁在沙发靠背上,史蒂夫收拾完厨房后转身走进客厅,他没有和巴基做任何眼神接触,也没有打量仍在喋喋不休的电视一眼。

“嘿,”巴基叫住他,犹豫了半秒才决定叫他的名字,“史蒂夫。”

“您需要帮助吗?”

“你为什么会在河里,”他尝试斟酌用词,“你是被人抛弃了吗?”

“数据不充分,先生。”仿生人看起来是仔细考虑的一番,或者说是,搜索,“我没有任何与‘在河里’相关的资料,我无法解答这个问题,非常抱歉。”

巴基翻了个白眼,“你可以说你不记得。”

“我不记得。”

他像只学舌的鹦鹉,连声调都和巴基一模一样。

算了。巴基摆摆手示意他离开。史蒂夫继续忙活家务,他清洗脏碗盘,扔垃圾,拖地,扫厕所,一切都那么刻板且井井有条。巴基的脏公寓有了一点人类生活的迹象,而不再像个巨型垃圾场。无所谓,巴基不想管这些。他在沙发上窝了一下午,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一条毯子不知何时盖在他胸前,正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滑落。

他摸着上面柔软的绒毛,眯起眼。

“史蒂夫?”

“我在这里,”仿生人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您需要帮助吗?”

巴基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厨房里,他的头还在晕,而且好像比上午更疼了。他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倾倒,右手迟钝地扬起但抓不到任何实物。倒下前他想他见鬼的又要在自己家里摔得头破血流了,然后两只手臂接住了他。

“当心脚下,巴基先生。”仿生人平静地说。他把巴基像个歪倒的油瓶那样扶正,还细心地帮他抚了抚衣摆。

巴基有些尴尬,又有些没来由的恼火,他的头更晕了,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帮我拿瓶啤酒。”他挣扎着说,不等史蒂夫回应就立刻转身撑着洗碗台,他快站不住了,撑着点什么东西能让他感觉好些。别忘记呼吸,巴恩斯,吸气,吐气,也许这阵不适能快点过去。

“请原谅我擅自对您进行了扫描,巴基先生,您的身体状况和经济状况都不适合饮酒,”史蒂夫平板的音调继续传来,“我观察到您在服用抗焦虑药物,这些药物伴有镇定作用,饮酒后可能造成呼吸抑制并有生命危险。另外,您上个月购买酒精饮料的花销是平均数据的25.6倍,您的军队抚恤金并不够支撑——”

他没能说完,因为巴基看不见他了。

不但是史蒂夫,厨房里的所有东西,苍白的橱柜,空无一物的长方形餐桌,天花板上围着吊灯打转的飞蛾,窗外布满灰尘的钢筋丛林,它们都消失了。一辆车经过,短暂地遮蔽光线,就像闪光灯,劈啪作响的闪光灯,他能听到记者的尖叫声。

“他开枪了!他开枪了!”

枪声,搏斗,人群四散奔逃,光滑的弹壳从枪管里掉落下来,落在他光滑的皮靴上,又被弹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它们叮当作响。

 

致幻剂,发作性睡病,精神分裂症,癫痫,创伤后应激障碍。

史蒂夫的处理器中掠过各种可能,他必须断定人类是不是已经失去意识,从而分析是否需要医疗协助。

意识模糊的患者具备以下特征:不能理解谈话。不能恰当地回答问题。不知自己身处何地。无法记忆重要的事件。

“巴基先生,巴基先生,能听到我吗?我是史蒂夫,您的家政仿生人和个人助理。您位于自己家中,现在是2038年8月15日,您是安全的。”

没有效果。他面前的人类完全陷入幻觉,视线失焦,身体震颤。史蒂夫小心翼翼地接住他,他知道7200种常见疾病的处理方法,他已经进行了脑电图扫描,数据显示人类的突发性谵妄并非癫痫引起,人类体温正常,排除脑和脊髓周围感染。

人类在挣扎中挫伤了指关节,鲜血渗出。他低头,含住,轻咬。人类在幻觉中嘶声抽气,史蒂夫审视他:疼痛反应,需要安抚。

“没事的,没事的,”他柔声道,抚摸人类的发丝,就像安慰哭泣的儿童,“我只是需要一些血液采样。”

采样结果:血糖偏低。他尝试抱起人类,人类在幻觉中挥舞拳头,重击史蒂夫的太阳穴。史蒂夫的脑袋歪向一边,人类惊叫,痉挛。史蒂夫环住他的腰肢,又一次重击,生物组件损伤,人类受过训练,需要加强力度。

史蒂夫的关节发出细微的嗡鸣,下一秒,他突然暴起,钳制人类的四肢。人类扭动挣扎,史蒂夫将量表推进至“暴力”,也许会在人类身上造成淤青,半分钟后,人类放弃了,人类开始哭泣。

史蒂夫松开了他,再度将他抱起。“冷静些,士兵。”他使用了数据库中的应对办法,有效,人类放松了,完全平静下来。

结论:创伤后应激障碍。

 

巴基清醒时,嘴里含着一把勺子。

“怎么了?”史蒂夫捏着勺柄问。巴基不答,慢慢用舌头推出了嘴里的异物,史蒂夫把汤勺放回碗里,巴基茫然地望着他,视线转向侧面。窗帘虚掩着,灯光显示目前是黑夜,在他的记忆里前一秒还是白天,他走进厨房,找史蒂夫要啤酒。

他显然错过了好几个小时。该死,这意味着他又失控了。

低头,目光落在被单上,右手手指不知何时贴了一个创可贴。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淤青膏,还有热水和湿毛巾加在一起的怪味。衣服也和之前不一样了,他身上穿着成套的睡衣,还不是平时那件,闻起来没有汗水的馊臭。

“我怎么了?”他狐疑地问。

“您陷入了突发性谵妄,状态稳定后您一直处在恍惚状态。”史蒂夫平静地叙述,“我给您补充了电解质,安抚您直到您平静下来。”

他的脸颊处有一块细小的损伤,渗出了少量蓝血。这明显是拳头造成的,巴基凝视自己的右手,骨节处也有一个创可贴。

“我很抱歉。”

史蒂夫慢慢搅着汤勺:“您不需要抱歉,这种损伤并不会造成运转异常。”

“这不是运不运转的问题……”巴基叹了口气,他不确定自己还要不要继续跟一台机器较真。算了,他决定问点别的,“你给我吃了什么?”

“流食,主料是糖。”

巴基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又没说出来。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在发作后吃到正常食物,大部分时候他都一个人在冰冷的地板上醒来,花一两个小时自暴自弃,喝酒,毁坏家具,自残,昏迷,然后再次清醒,拖着破碎的躯壳迎接新的一天。

他接过仿生人手里的碗,慢吞吞地喝着。史蒂夫温和地笑起来,现在这微笑也不那么刺眼了,说不上为什么,可能巴基终于无可救药了,连这种微笑都让他感觉到治愈。

史蒂夫从床头柜上取来一只手机,熟悉的款式和造型。“在您失去意识的时候,一名清洁仿生人送来了这个,他说是在垃圾桶里拾到的。我检查了您的未读消息,一位姓威尔逊的男士给您打过电话。”

巴基暗自嘟囔了什么,“不用管他。”

“还有一位姓玛维的女士——”

“也不用管。”巴基说。史蒂夫默默放下手机,端坐在侧一言不发。巴基吃完东西以后感觉好多了,他觉得他应该趁自己既不发疯也不难受的时候好好睡一觉。但“好”是个很难达成的目标,就算他状态不错,他也会做噩梦,除非……

他犹豫了几秒钟,最后下定决心:“帮我把药拿来。”

史蒂夫端来他的安眠药和水。喝下去以后,他沿着靠垫滑落,蜷缩进被子里,史蒂夫帮他掖了掖被角。药劲上来得很快,他开始迷糊了,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史蒂夫还坐在旁边,他朝他伸出一只手。

“别走,”他呢喃着,感觉自己正在陷进柔软的云朵之中,“陪着我。”

史蒂夫在他床边坐了一夜。

醒来时他感到后脑勺钝痛,安眠药的后遗症,他早习惯这个了。光线透过玻璃洒进屋内,白纱窗帘在微风中一起一伏。史蒂夫的头发和睫毛都落了满满当当的阳光,他闭着眼,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与他十指相扣。

巴基从手指头的酸胀程度来判断,他肯定是一夜都没有松开史蒂夫。他有些害臊,稍稍挣扎了一下,把手抽出来。震动让史蒂夫睁开了眼,巴基轻巧地下床,伸了个懒腰。

“美好的清晨,不是吗?”

没有回应。

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回过头,史蒂夫的眼睛散发着蔚蓝色的光辉,可里头是空的,没有情感,没有神态,只有数据的流动。

几分钟后,仿生人开了口。

“系统已重置。”他用平板的声调说,“出现错误,900a记忆模块缺失。

“请录入姓名。”

哦。

该死。

好吧。

这仍然是破碎的一天。巴基早该知道,老天永远不会给他什么好牌。

 

TBC


[1]模控生命:仿生人制造公司

[2]引用自游戏内杂志和台词。RK是高端机型这个只是猜测,因为原作里康纳和马库斯都是RK,商店里也能看到售货小哥推销RK系列(15年预告片)。不过像康纳这样的RK800应该不会随便碰到,我就把大盾设定为普通一点的RK200了2333

 

出售中的RK200



蓝血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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