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ka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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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碎的养狗日常

14 借宿·续

六点的闹钟刚刚发出第一个音节，就被Sam飞速摁掉。天刚蒙蒙亮，淡青色的微光从窗帘后头探出来，薄薄的一层，转瞬就渗到空气中了。周围很陌生，他花了十秒钟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还有那张悲惨的火灾保险通知单。唉，他的房子。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该出门跑步了，作为晨练爱好者，一天不去他会觉得浑身不舒服。但现在他在Steve家里，回想起之前和他们一起跑步的经历，Sam默默流下冷汗。他可不想再被两个九旬老人外加一条狗碾压了。

那么此时此刻，最好的做法是偷偷溜走，回来时再一脸自豪地告诉他们：“嘿，懒虫们，我看你们都没起床就一个人去跑啦。”

完美。

于是Sam蹑手蹑脚地起床，小心翼翼地走出卧室。别小看他，他接受过训练，把脚步声放到最轻而不惊动两个熟睡的老冰棍，他还是有点自信的。

另一间卧室的门半开着，依稀可以看到床上拱着一团被子。Sam慢慢绕开，接近楼梯。现在他开始下楼，一步，两步。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

什么声音？有人在用指甲刮地板？声音越来越近了，就停在他背后。Sam顿住脚步猛一回头，Toffee正站在高处俯视着他，耳朵一耸一耸，眼眸虎视眈眈。

该死，他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个玩意儿。

他往左挪了一步，Toffee立刻转朝左；他后退一步，Toffee立刻跟进。她的鼻子伸高了，鼻尖在微微抽搐，带动两旁的胡须都开始颤抖。她开始摇尾巴，露出半截粉红色的舌头，她跃跃欲试，正打算开口发出一声——

“回来，小混蛋。”

Toffee的叫声被一句含混不清的呼唤打断了。

是Bucky的声音，声调又黏又懒，像浓稠的蜂蜜糖浆，让Sam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冬日战士没睡醒时就这么说话？天啊，这比看到浩克跳脱衣舞还惊悚好么。

不管怎么说，得救了，没人发现他走了，Bucky只是把乱跑的狗叫回去。还好Bucky不是在叫自己，他快被那句小混蛋给吓死了。Toffee昂着脑袋斜睨他，一扭头，高傲地转身离开。这让Sam冷不丁一阵恼火，好像自己被Toffee鄙视了似的。

算了，现在不是和一条狗怄气的时候。说起来，Steve呢？没听到Steve的声音，他还没醒？

动作得快点了。Sam提起自己的运动鞋，踮着脚尖快步溜到门口，手刚放到门把上，背后传来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打开了。

“噢？早上好Sam，你起得真早，去晨跑？”

神清气爽，头发上还挂着水珠的Steve出现在他面前。

Sam瞬间尴尬极了，假笑着说：“对，对。”

“一起吧，稍微等会儿，我去把Bucky叫起来，再给Toffee喂点零食垫垫肚子，早上不吃点东西就跑步她可能会不舒服。对了，你怎么没洗漱？”

“我……这就去。”

Steve显然是误会了什么：“抱歉我一直占着卫生间，你去吧。”

Sam慢腾腾朝卫生间挪了几步，犹豫再三，终于回过头说出那句压抑许久的话：“其实，我想一个人去。”

“为什么？”

Steve睁大了那双蓝眼睛，看上去是那么的纯真无辜，茫然无措。该死的，这让Sam没来由的产生了畏缩：“……噢，那还是一起去吧。”

“和我们一起有利于你进步，真的。”Steve笑了，立马让Sam看出了他的恶趣味。妈的，他刚才肯定是在故意装傻，这混球。

“你怎么不去死！”Sam咆哮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Sam累瘫在地以后，隐约觉得他今天的体力真的比往常好了那么一点点。某几圈他还超过了Toffee，虽然那时候Toffee被一条苏牧碰瓷了，边跑边扭头和对方吵架。

“呜呜嗷嗷嗷呜哇哇嗷嗷！”

他算是见识过哈士奇有多能吵了。

相比之下，早饭时间正常了许多。Toffee吃了一碗狗粮半个苹果再加一小块鸡胸肉，Steve在吃吐司加培根，Bucky冲了一杯看起来甜得腻死人的巧克力麦片粥，居然还大方地邀请Sam尝一尝。

Sam婉拒了，为此他好像感受到了一道名为“美国队长觉得你不识抬举”的视线。

“这是什么？”Sam问，Steve正把一杯奇怪的东西放在他面前。

“早上喝点蜂蜜水对身体好。”

“我就不吐槽你们老妈子一样的养生方式了，我是问水面上浮着的这个是什么？”

Bucky伸头看了看：“哦，狗毛，两根，恭喜你中奖了。”

Steve轻描淡写地笑笑：“捞出来扔掉就行了。”

“喝下去也没事。狗毛无处不在，习惯就好。”

Bucky说完，慢悠悠地依靠在Steve身边，他们相视一笑。Sam凝视着杯子里的液体，一时间进退两难。Toffee在桌子下面挠痒，老天，她还在掉毛。Steve和Bucky视而不见，他们依然在慢条斯理地享用早餐。

Sam感到一阵头疼。

饭后他们一起去了神盾局，Bucky在射击场给训练假人新开了一个洞，大部分子弹都从洞里穿过。他打破了Clint的连胜纪录，所以两人杠上了，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而Steve去会议室作报告，回来时被Natasha叫走。至于Sam，他早早就去测试他的新装备了。

今天并不是平静的一天，下午，有疯狂科学家操控机器人在捣乱，复仇者集结。战斗结束后，Sam降落在楼顶上，他发现Bucky孤零零地蹲坐在巨大的广告牌下边，没有去和其他人集合。夕阳西下，Bucky的半边脸被阴影覆盖，他看上去相当不爽，金属手指把手机屏幕戳得咚咚响。

以往Sam肯定不会去惹明显在气头上的Bucky，但今天他走了过去：“遇到麻烦了？”

“混蛋，Stark改良过的屏幕还是不能完全识别我的手指。”

“你在做什么？”Sam蹲下和他并肩，一脸好奇。

“发照片，帮我拿一下。”

Sam接过他的枪，这大家伙真够沉的。现在Bucky换做左手拿手机，他拽掉了右手的手套，带着温度的手指触碰屏幕，这回他终于可以按那些按键了。

Sam看着他把一张照片发给Steve，是这幢大楼看出去的远景，看起来是刚拍的。画面上，天边的黄昏犹如一条潺潺的河流，蜿蜒而下，城市的剪影都被染成了金箔似的颜色。Bucky敲上很长一段话，以Sam的角度看不清内容，他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去看。此时此刻的Bucky看上去心情很好，刚才的恼火不知什么时候褪去了，他的眼睛里映着夕阳的光辉，眼珠仿佛宝石一般熠熠发亮。

Bucky发完，居然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满脸兴奋收回了手机。“你不能直接和他说么？”Sam指指耳机，他们都戴着一个，“或者等会儿见面告诉他。”

Bucky瞟他一眼，脸上写着“你不懂。”

Sam这才想起，从Bucky这里看出去，正好是布鲁克林的方向。

接着他们的耳机一起响了，是Steve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Buck，我看到了，我以为你把那事忘了——”

“嘘，先切个频道。”

说完这句话，Bucky开始翻着眼睛瞅Sam，瞅得后者脊背发凉。“好好好，我走，我走。”他踏前几步跃出大楼，转瞬腾空而起。算了算了，让这两人尽情地说悄悄话去吧。

后来Steve和Bucky失踪了两小时，没人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晚上又有庆功宴，他们就是喜欢庆功宴，哪怕今天只是拍扁了一只蚊子也值得在庆功宴上喝得烂醉。酒过三巡，地板被泼溅的果汁酒水弄得脏兮兮的，又被无数双脚踩过，Steve都不确定这和Toffee的呕吐物比起来哪个更恶心了。他小心翼翼绕过那些醉倒不起的人，准确地找到正在和别人打牌的Bucky，揪住对方的后领把他扯了出来。

“你再玩一轮，这群可怜的醉汉就要输掉他们的内裤了。”Steve说。

Bucky做了个鬼脸，伸手把桌上的钞票拢进怀里：“不管，这都是我应得的。Toffee怎么样？”

“很好。”

“没有扯垫子，没有咬家具，也没有翻垃圾桶？”

“没有。”

Bucky忍不住鼓掌：“太完美了。”

他们不能把Toffee留在家里太长时间，必须有人给Toffee喂食。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定时喂食器，他们买了，还选的是特别贵的一种，手机控制，带摄像头，还可以和狗狗对话，看上去简直无懈可击。他们买回来，半透明容器里装着满满一罐狗粮，对Toffee而言成了极大的诱惑，她一有空就去喂食器旁边守着，冲它呜呜叫，还时不时用嘴去啃，用爪子去挠。

当时Bucky就有不祥的预感：“这东西够结实么？”

Steve抱着一丝希望：“包装上写着金属加固，大型犬适用。”

就过了三天，Steve在第三天傍晚用手机调出app，准备给Toffee喂食时，看到了“连接失败”的字样。

“完了。”他把手机递给Bucky。

Bucky做了一个上吊的动作。

回家一看Toffee果然把喂食器给拆了，躺在成堆的狗粮里，吃得肚皮溜圆。

后来他们只能采用最笨的办法，尽量回家给Toffee喂食，实在不行就只能勉强Toffee等到晚上。今天工作结束得早，Steve找到机会在庆功宴开始之前溜了出去。Bucky本也想一起，没想到Clint突然杀出，要和他继续白天被机器人事件打断的对决。

Bucky撸起袖子，欣然应战。

“所以，对决怎么样？”Steve倒了一杯酒递给Bucky。

“一分之差输了，”Bucky耸耸肩，“我要请Clint吃饭，他点名要吃龙虾。”

Steve拍他的肩膀：“下次赢回来。”

快十一点了，庆功宴还在继续。就在与他们相邻一桌的沙发上，Clint喝多了正在唱跑调的歌，Sam正在大声抱怨他最近悲惨的经历。在他第三十遍重复他被烧毁的家和被老冰棍凌辱（？）的内心时，Bucky默默耸了耸肩膀：“我们哪有这么夸张。”

Steve帮他把一绺翘起的头发顺回去：“我们的确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Bucky勾起嘴角：“他挺有趣的，脾气比你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Steve哭笑不得：“我这么讨人嫌？”

这回换Bucky摸他的头发了：“我挺庆幸，小Stevie来到现代，能有这么一帮朋友愿意陪着你。我的确该向他们道谢，感谢他们对你的照顾，还有其他很多。”

Steve一时无话，Bucky抬头吻了他。他们嘴唇相接，Bucky竭尽所能挑逗着他的舌头。不远处Clint唱得更大声了，不知道谁撒酒疯把灯关了，只剩几盏壁灯散发着微弱的亮光。Sam骂骂咧咧地把酒瓶子扔在地上，嚎道：“我要瞎了，要瞎了。”

Natasha一脸淡定地把被他们踢歪的桌子推回原处，抬头看到正黏黏糊糊的两个人，摆了摆手：“无意打扰，你们继续。”

Tony丢过来一沓安全套：“不用客气！”

Bucky立刻丢了回去。

醉醺醺的Clint兴高采烈地嚷嚷起来：“你们在玩什么，为什么不带我！”

于是庆功宴在互扔垃圾的大战中渐渐落下帷幕，唯一没有加入的Natasha撇了撇嘴，对收拾残局的人说：“有时候，复仇者还不如一群大猩猩。”

她跺着高跟鞋离开了。

 

Sam离开那天，Steve和Bucky为他准备了礼物。

礼物是联络感情的最好方式，这几天Sam没少被Toffee折腾，他们都有些过意不去。正好家里有些东西包装一下非常适合送人，Bucky从食品柜里拿出三盒酒心巧克力，细心地扎上了缎带。

“情人节礼物你都没有这么用心。”Steve嘀咕说。

“别撒娇了Steve，我用的缎带还是从你送的花上面拆的。”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拌着嘴，Bucky拿起巧克力又犹豫了一下，拆下来一盒放回原位，换成只送两盒。Steve想起前天参加媒体活动，主办方送了一大箱车厘子他还没开封，立马抱来端上桌面。

“尝尝？”

Bucky打开箱子吃了一个，皱成苦瓜脸：“酸。”

“噢，那把这个也送给Sam好了。”Steve摸摸关上箱盖，贴上封条。

Bucky笑了：“你确定他听不见？”

“他被Toffee缠着，没空管我们。”

临走前，Sam接受了他们的礼物，除了巧克力，车厘子，还有一箱红酒。Sam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他明明是来借宿的，居然拿这么多礼物，太过意不去了。

“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Steve微笑着说。

“有空再来玩。”Bucky微笑着说。

Sam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他把行李搬上车之后，Steve忽然叫住了他。

“其实，我们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San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什么？”

“Toffee挺喜欢你，你们互相都熟悉了。”

“算是吧，怎么了？”

“你知道，Bucky现在已经加入了复仇者，所以有些时候他要和我一起出差去国外，最快也要三四天才回来，为此我们已经烦恼很久了，幸亏Bucky昨天想到了这个主意。”

“……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们不在家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养Toffee一段时间？放心，她很乖的。”

Sam回想起这几天他的经历：被Toffee扑翻在地，被口水糊脸，被抢走食物，被叼走拖鞋，被玩具滑倒，被狗毛呛进鼻孔，被便便熏得头晕，晨跑被轻松超车，早晨还没睁眼就被泰山压顶……而此时Toffee正站在屋里冲他们摇尾巴，伸着半截舌头，露出一口白牙。

“嗷呜！”

 

TBC

 

新年快乐！

这篇文估计还有两三章就完结了，真舍不得呀，这种小日常好像能永远写下去似的2333